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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百三十四章 谁是白雪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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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“我也不是⽩雪。”这一句话是杜鹃说的,她的声音沙靡靡中带着一丝丝的甜美,即便是在怒气中也难掩那一段风情。

  ⻩华叹道:“哎…雪少爷又忘了自己的⾝份。”

  其中一个⽩⾐人道:“雪少爷不该忘记自己的⾝份。”

  又一⽩⾐人道:“雪少爷只有一个,是谁也不可能模仿替代的…”

  “我们不是雪少爷,也替代不了雪少爷。”

  “只因这天上地下只有一个雪少爷…”

  “雪少爷就是你…”“你就是⽩雪…独一无二的⽩雪,上天的宠儿…”

  “雪少爷是天下姑娘心中最好的情人,也是天下厨子眼中最佳的食客,更是天下间好男儿的好朋友…”

  “一遇⽩雪误终生,沒有人会不喜⽩雪,也沒有人会不想成为⽩雪…”

  明月越见朦胧,池⽔烟波浩渺。

  时间仿佛已过了很久,他们四个⽩⾐人的话却还沒有停。

  他们已将这些话反反复复对杜鹃说了很多次,好像在強迫杜鹃接受这件事。

  杜鹃本无法躲避,她只能瘫倒在小舟上被迫听着他们说了一遍,又说一遍,忽然发现自己的思想非但已完全无法集中,而且似已感到被他们说的话左右了。

  忽然间,她竟仿佛觉得自己其实就是⽩雪,自己真的不该忘记这个事情。

  那铜炉中的香烟还在一阵阵飘过來,慢慢的摄⼊她的思想里。

  杜鹃突然用尽所有的力气咬了咬嘴,剧痛使得她突然清醒。

  她立刻尖叫道:“不要再说了,我已明⽩你们的意思!”

  ⻩华微笑道:“看來雪少爷已经记起來了自己的⾝份。”

  “我明⽩了。”杜鹃道:“他们的声音不像,气质更不像,我曾经问过勾栏里见过⽩雪的女,她们说过⽩雪的声音沙沙甜甜,更像是中的女人说的话,他们四个都是男人,虽然说话声音庒低也带着沙哑,可只要细听悉的人还是能够很容易看穿是假的。”

  “何况⽩雪⾝上从來还一种极淡而充満的气味,这种气味恰好是女人的克星,也就是这样他能死死吃定了无数女人,这是其他人怎么模仿过也模仿不來的…”

  “哦?”⻩华似乎感了‮趣兴‬,他饶有‮趣兴‬的望着杜鹃,道:“是吗?”

  “你们自然知道要靠这样的易容术骗过舂等人是绝对不可能的,所以你就想到了找一个真正的女人來假扮⽩雪!”杜鹃已经一步步的想明⽩了,她惨然道:“而我的眼睛天生狭长,⾝形可能也和⽩雪相差不远,最重要的是我出⾝勾栏,⾝上有别的女人沒有的风尘味,这种气质在一个女人⾝上可能不讨好,突然出现在一个男人⾝上却是最能勾动女人心坏…”

  风尘味,她⾝上不只是一段风尘味,举手投⾜之间更有一段奇异而独特的风情。

  她出⾝⾼贵大家,后來却流落低勾栏,⾝上自然而然的夹杂了最上流的⾼贵內蕴和最下流的媚⼊骨的风情,就好像是天使与魔鬼的结合,圣女与妇的合体。

  这种独特的气质一旦穿上⽩雪那一⾝独特而醒目的装扮,竟能勉強鱼目混珠,大有几分相似,也正是如此,或许能骗得过舂的火目真睛。

  “昔⽇七叶一枝花果然厉害!”杜鹃冷声道:“你们计划周全,我虽看不穿到底要我假扮出现做什么,但是肯定能够借助天时地利做到百无一失…若方才那月中人真是拜月教小公主,只怕江湖传说是真的,⽩雪真的已经为了对抗舂而投靠了拜月教。”

  “这样的计划委实过于厉害!”

  ⻩华淡然道:“这本是雪少爷你自己想出來的主意,我等只是依计行事…”

  杜鹃怒道:“我已经看穿了你的把戏,你还这百般作态,难怪你要自称自己是条鬼了,行事果然鬼鬼祟祟,见不得光的!”

  她这话便如一刺,深深的扎了过去,她要扎在⻩华心底最柔软的地方。

  ⻩华似乎本听不见她说什么,只是继续道:“雪少爷,此次⻳城之役,痴鬼决不再退缩,只求此⾝早去⻩泉,于愿⾜矣。”

  杜鹃已经浑⾝冰凉,她知道⻩华早已存了死意,而和一个一心求死的人是绝对沒办法讲道理的,她忽然尖声呼喊:“就算是要我为你们卖命,我也要知道怎么做!告诉我该怎么做!”

  ⻩华恭⾝道:“请雪少爷下令,属下听令。”

  “好,我下令!”杜鹃厉声道:“我下令!我下令让你去死!”

  ⻩华面不改⾊,依然恭敬道:“是,属下遵命!”

  杜鹃一愣,她脸上露出‮忍残‬的微笑,眯着眼尖声道:“你听清楚了,我要你…去…死…死,你可知道?!”

  “属下知道。”⻩华缓缓从袖中取出一柄尖刀,左手上抬扯掉束发的冠帽,一把抓住自己的头发,右手反手一转,已在那脖子上一刀摸了过去。

  他竟说死就死,真的完全听从杜鹃的命令!

  杜鹃尖叫一声,她实沒想到⻩华会真的一刀杀死他自己,她更沒想到的是⻩华的⾝体居然不倒,他一手提着滴⾎的尖刀,一手抓住自己的脑袋,直直的站立着,那双死去后泛⽩的眼珠子勾勾的望着杜鹃,似乎还在等待着杜鹃的下一步命令。

  “你…你是死是活?是人是鬼?”杜鹃已经被吓得要哭出來了,手脚阵阵发⿇冰凉。

  “我早已死去,本就是鬼。”那颗被割下來的脑袋上的嘴巴还在一动一动的说着话,沒见过这种场面的人实在很难想象其中的可怕景象。

  “吾名痴鬼。”

  明月如洗,皎洁的月光淡淡。

  地面亭中香烟缭绕,一个穿着⻩衫的男子头颈无首,一手提刀,一手拎头,竟有些像是上古大神,,刑天。

  刑天断头不死,如今⻩华竟也有这样的本事?

  杜鹃猛翻⽩眼,现在她只恨不得自己马上就昏过去,昏过去了这一切都结束了,再也不用受这样诡异的摧残。

  “你看着我…”那颗不死的头颅测测的说着“看着我的眼睛。”

  杜鹃霍然低头,想闭上眼睛不去看,可她的心底又好像有个古怪的声音在呼喊:看吧,就看一眼,看一眼…

  “我知道你很害怕,也很辛苦了,來吧,看着我,马上就可以不再痛苦了。”

  她终于又抬起了脑袋,怔怔的看了这死灰⾊的头颅一眼,目光竟再也无法移开。

  从缥缈氤氲的烟霞中看过去,他忽然发现⻩华的脸已经又换了一张脸。

  换了一张很好看的脸,这张脸在微微笑,笑的很斯文,很好看。

  这个已经死去的头颅,忽然间竟似已变得有了生命,获得了‮生新‬。

  这样的微笑似乎已经渐渐的笼罩在了杜鹃的心房上,慢慢的伸出枝丫,慢慢的扎下去,紧紧的贴了上去。

  杜鹃竟也忍不住微微一笑,她这一笑之后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,她心里却是百般的不想再看、再笑,可目光偏偏无法从那神秘而妖异的头颅上移开,她的嘴角已泛起一丝温暖的微笑。

  这样的微笑已经很像很像一个人了。

  “你就是⽩雪,舂⽩雪合余歌的⽩雪,你本是舂的好朋友,可是现在他抢走了你的情人的乌静静…”

  “你和乌静静本是两情相悦的情人,你们本來该⽇⽇夜夜,时时刻刻都厮守在一起的,可是舂抢走了她,害的你现在只能一个人孤零零的活着…”

  “夺之恨,不共戴天,所以你一定要杀了舂!”

  那声音缓缓的说着,杜鹃的面上竟不由自主的露出怨毒仇恨之⾊,而她的眼睛却渐渐变得空虚和痛苦,她竟完全进⼊了自己是⽩雪这个角⾊里。

  “我是⽩雪。”杜鹃也重复道:“我要杀了舂!”

  她的声音呆板简单,说话更像是三岁幼儿学⾆般笨拙。

  那头颅继续道:“很好,你已经明⽩了,不过我们不能盲目的去強杀舂,我们要设计好,等到时机成才能动手。”

  “好不好?”

  “好的。”杜鹃已经觉得眼⽪有万斤多重,她实在承受不住了:“我想睡一会儿。”

  月凄,夜凄,人凄

  “我知道你已经很累了,已经累得连眼睛也睁不开了。这段⽇子里你实在受过太多的苦了,现在一切都过去了,安心的睡一觉吧…”

  杜鹃的眼镜终于慢慢的闭上了,她面上的表情也开始祥和下來“我的确太累了。”

  头颅缓缓道:“你要记住,当你睁开眼的时候,你就是⽩雪,⽩雪就是你。你是一个活生生的⽩雪,本來就是真正的⽩雪。”声音如烟如雾。

  “我就是⽩雪,本來就是…”杜鹃呆板的声音忽然一变,竟然如糯米糖一样的又黏又软,她嘟囔着嘴糊糊的睡倒在了小舟上,船板很硬咯人生疼,可杜鹃就像是躺在一张很舒服很软的上,忽然间就已睡着。

  她睡着如初生婴孩般恬静。

  舟首铜炉香尽,袅袅烟散,仔细看,⻩华的脑袋还在他的脖子上,他一袭⻩衫,人淡如菊。

  四个⽩⾐人早已不知退到何处,看不见踪影。

  他一个人孤零零的面对着天上的月宮,脸上更露出如雪般的寂寞。

  “八千年⽟老,‮夜一‬枯荣,问苍天此生何必?”

  “这一切又都是何必?”

  此问幽幽?

  问天极,谁人能答?

  

  

  

  

  
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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