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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章 蒾茫地走过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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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现在连他的父亲都抛下他,奔入神明的怀抱,你当心别被他染上诅咒。”阿贝尔不轻不重地点头:“我知道的,谢谢你,托里大叔。”

  托里大叔还要说下去,阿贝尔已经披好兜帽,收起药剂回去,托里大叔突然想起子的叮嘱,连忙说:“我子很喜欢你养的花。

  那束花让我们十周年的婚姻变得更有意义,她让我告诉你…你是被神明偏爱的孩子。”被神明偏爱,才会种的出如此漂亮的花。

  这是乡民们对喜爱的人最高的赞美。也可能是对她的警告。阿贝尔停下脚步,这次她正视托里大叔的眼睛,郑重地说:“替我向托里斯弗艾女士问好,感谢她的称赞,我很高兴。再见。”

  告别托里大叔,她走在的泥泞路上,回家的脚步却转了方向,往面包店走去。是时候囤些干面包片了。

  ***阿贝尔抱着一大袋干面包片回来的时候,菲姆斯躲在炉火星点不着的地方,抱着膝盖蜷成一团,睡得很安静。房门推开的响动惊醒了他,菲姆斯懵懂地抬头望向门口,见到是阿贝尔,眼睛亮了一瞬,从地上爬起来接她。

  阿贝尔把黄的粘稠药剂交给他,攥了把他瘦小的手臂:“暖和点了吗?你这样睡地上会冷的。”菲姆斯小幅度点了点头,握着药剂不知所措。

  阿贝尔解释:“治疗烫伤的药剂,你含在嘴里几分钟再吐出来,可能会有点疼,忍忍。”小男孩照做了。药剂的苦味弥散在空气中,他皱着一张小脸,疤痕更显狰狞。阿贝尔再次感慨真是个乖孩子,伸手他的头发。

  “别下去哦…过会我再提醒你。”她拿走试剂管,明天还要退还给药剂店。比起这个,现下更重要的是洗个热水澡。萧瑟的风雨早就吹得她头疼,亟需泡进热气蒸腾的热水里驱驱寒。

  因为家里只有她一个人,这间屋子只有一居室,租金很便宜,平常做饭、取暖在炉火旁,睡觉的铺被她放在能够被炉火烤到的暖和的地方,这样缩减空间,更是为了在狭小的房间内隔出一块地方给洗浴室。

  她抱起干燥的柴火,带了烧得碳化的木头做火引,进入隔间烧水。隔间内传来水声,菲姆斯凝视噼啪溅出的火星,摸上自己斑驳丑陋的脸颊,眼底蓄看不见的黑暗。没过多久,阿贝尔从洗浴室里出来。

  朝小男孩招手:“菲姆斯,过来。”菲姆斯咽下嘴里苦涩恶心的体,咽到肚子里才想起不能这样做,吓得整个人呆住。

  “怎么了?”阿贝尔见他表情不对,擦擦手走到他身边“菲姆斯?”菲姆斯红着眼眶,口齿不清地说:“对不起,我、我把药水吃了…”阿贝尔也呆了,但小男孩快哭了。

  急忙安慰他:“那,那理论上是没问题的,是能吃的,你别怕。”小男孩不安地着衣角,他担心自己不听话而被抛弃,他实在太害怕被抛弃了。

  阿贝尔以为他的恐惧来自药水,圈起他的手腕引进洗浴室:“没关系,多喝点水稀释掉就行,来吧,现在你该洗个澡了。”菲姆斯猛地抬头看她。

  阿贝尔用眼神示意他去洗澡。菲姆斯一动不动。阿贝尔心底涌现出浓烈的不可置信:“菲姆斯,你从来没洗过澡?”

  菲姆斯低垂脑袋,羞点头。十多岁的男孩从未洗过澡,他自己也觉得非常难为情。“该死的老畜生,死得太好了!”阿贝尔咬牙切齿诅咒男孩的父亲,她简直没法想象,一个父亲能苛待孩子到如此地步。

  怪不得菲姆斯一直脏兮兮的,怪不得他总是穿大了许多的破烂衣服。阿贝尔骂了那老畜生好几句解气,然后对瑟瑟发抖的小男孩说:“先衣服。”菲姆斯磕磕绊绊解开衣扣。

  期间还偷偷观察阿贝尔的表情,如果她出嫌弃的模样,他会立刻停止动作,只是没等阿贝尔表态,菲姆斯自己先痛得低低气。

  “哪里疼?”阿贝尔阻止他继续衣服的动作,仔细看他身体,错盘亘着扭曲的血痕印记,有些疤痕已经黯淡,有些还是新长出的,新的伤口和旧的伤疤纠在一起,数不清究竟有多少道。

  阿贝尔也倒一口冷气。让菲姆斯疼痛的,正是还未愈合的血的伤口,因为结了血痂和衣物粘在一起,撕扯衣物的时候带动这些新伤口再次破裂。

  之前没看出来,是因为这件衣服本就混杂了泥水脏污,暗沉的血渍倒是不起眼了。“我去拿剪刀。”阿贝尔用蜡烛烧红剪刀,放入洗澡水里,炙热的铁发出滋滋的声响。

  她一边剪去粘起来的衣物,一边问他疼不疼。坚强的小男孩嘴上说不疼,却在默默掉眼泪,哭泣的鼻音暴了他,阿贝尔把他按进自己怀里,拍拍他的后脑勺。男孩扒着她,压抑着哭声,阿贝尔感觉自己前的衣物透了。忙活到大半夜。

  那一身沾血腥的破烂衣服终于剥下,她长长地舒了口气,擦掉额上的汗,这项精细的活儿她不想再碰第二次。洗澡水一直在烧,她又添了把柴,试了水温,轻轻推了推赤的男孩:“进去。”

  菲姆斯用求助的眼神看她。阿贝尔抵着太阳,她的头有点痛,可能是受凉了。“你要是不介意,我帮你洗。”菲姆斯非常认真地点头。

  阿贝尔觉得自己就像捡了一条落魄小狗,虽然脏兮兮的,洗掉她三四盆洗澡水,但这条小狗对她百依百顺,哪怕充了对陌生环境的惶恐,也毫无保留地选择信任她。

  小男孩全身被刷了好多遍,洗澡水由从黑漆漆的污水变得清澈,她极有成就感,像摸小狗一样他的肚子,小男孩犹豫了一下,主动去贴她的手心。

  “肚子有没有不舒服?”阿贝尔轻轻划过他身上的伤痕,心疼之余还惦记着那管药剂副作用。“没有,非常舒服。”菲姆斯被挠的浑身颤栗,忍着不去追逐那双手,哑声喊她“…master。”

  阿贝尔手一抖,差点没把他按进水里,她嘴巴张了又闭,闭了又张,奇怪地问:“‘master’?‘主人’?还是‘先生’?”菲姆斯意识到自己可能犯了错,立刻躲在浴桶边缘,尽量离她远远的。

  “是‘主人’…对不起,我不再说了。”阿贝尔联想到死掉的老畜生,决定不去探究他的过去:“不用说对不起,这不是你的问题,”她说“叫我阿贝尔。”小男孩试探着喊:“…阿贝尔。”

  “嗯。”阿贝尔回应。“阿贝尔。”“我在。”“阿贝尔!”“乖孩子。”小男孩再次来到她身边,哗啦的水声彰显出他此刻的雀跃。

  “出来吧,洗漱一下,我们该睡觉了。”阿贝尔摸着他的脑袋,清洗过的头发是亚麻的,可以预见是非常漂亮的颜色。

  菲姆斯从里到外被洗得干净整洁,鲜红的眼睛看着你的时候,你会忍不住摸摸他的头,如果忽略那可怖的伤痕,再养的好一点、不这么瘦弱,将会是个很讨人喜欢的孩子。

  阿贝尔为他擦干身体,给他套上她的衣服当作睡衣,再给自己草草洗了一番,熄灭洗浴室的柴火,累得倒头就要睡。

  菲姆斯习惯走到火炉旁休息,地上又冷又是尘土,阿贝尔坐在上,实在看不下去,掀开被子拍拍身边的空位:“过来,菲姆斯。”小男孩不知道她的意思,迷茫地走过去,被她一把拉近被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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