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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章 死死闭着双眼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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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如果换个人,大概就会不一样了吧。小男孩恹恹的,将脑袋埋在她的怀里。阿贝尔烧得瞪瞪,眼前光怪陆离,一会黑一会白,就在她以为要永远坠入黑暗之时,肚子被什么尖尖的小东西戳到,一下把她戳醒。

  她挣扎着睁眼,首先看到一个亚麻的小脑袋,然后就是脑袋上两只红得发黑的小角,如幼笋般探出发间。一定是在做梦吧。阿贝尔心想,怎么烧出幻觉了。再低头看去,菲姆斯也抬头,脸惊讶。

  “你醒了!”菲姆斯高兴地说。阿贝尔摇头,这一摇,差点没把她脑浆摇散:“我还要再休息会…你先进来。”说着把被子散开,再一裹,菲姆斯的身体很暖和,非常适合捂出汗来。菲姆斯靠在她口,用体温去温暖她,两人相拥而眠。

  窗外的雨势仍大,但与他们无关了。***这一觉睡到天亮又天黑,雨停了。阿贝尔混沌的脑壳终于得到片刻清醒。

  她翻了个身…好吧,没翻动。这小男孩什么时候力气这么大了。菲姆斯的眼神没离开她,此刻也正紧紧抱着她,手脚并用,一条腿横在她肚子上,得她有点不过气。

  还有那条尾巴,着她的手腕,怪的,等等。尾巴?菲姆斯用额头抵上她的,她的睫梢拂过他侧脸,又是一阵心颤,好在她的温度降到正常,菲姆斯悬着的心落下了。阿贝尔猛地被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贴这么近,目瞪口呆。说他熟悉,那丑陋的烧伤确实是菲姆斯。说他陌生,因为这张脸更像是他长大的模样。人类会一夜之间生长吗?像竹笋那样?“菲姆斯。”阿贝尔几近失语,干巴巴地叫出名字。

  “嗯?”菲姆斯的声音带着点鼻音,态度自然,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变化。“你…额,这个、”阿贝尔解开绕在手腕上的三角形尾巴,拎到两人中间“这个是什么?”

  “什么?尾巴?哪来的?”菲姆斯还在状况外,困惑地去摸那条黑红的尾巴,一捏上去,却不想痛觉传递反馈给自己,他当场傻了。

  他呆滞地用几分钟面对现实,甚至想辩解说这根本就是个梦…可无论是一扯就会痛的长尾巴,还是阿贝尔温暖的体温,都在明明白白告诉他,这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。更别说,阿贝尔还摸到了他脑袋上、那只代表着罪恶的角。

  那个、如同魔鬼化身的罪孽…菲姆斯瞬间脸色苍白,惊慌失措地解释:“我、我也不知道…”阿贝尔着气,轻轻捏住另一只角,没想到引得小男孩浑身颤抖起来,扬起脖颈,喉间出隐忍的低

  她吓得立刻撒手,连声道歉。顺便一提,他此时的模样,应该是大男孩了。一个看起来非常纯情的大男孩,像只八爪鱼一样挂在她身上,他的眼眶通红,受极了委屈似的,红宝石一般的灿烂眼眸中光闪烁,漂亮得像只魅魔。

  而他在她的耳边断续浅,呼吸间是彼此的味道,他的一张一合,勾得她心脏跳,血涌上耳尖,红得快要滴血。纯洁与妖同时糅杂于一个生物体上。

  此刻的他是恶魔的完美造物,引人踏入深渊的使者,当他尽情散发魅力的时候、没有人能抵抗他的惑。

  没有人能够违背自己的本能,她的忽然有点发软。菲姆斯却没有勾引她的心思,铺天盖地的绝望涌上心头,他一把捂住自己羞的脸,崩溃地大声哭泣。阿贝尔登时清醒,霎时间什么想法也没有了。

  她能体会菲姆斯的心情,正因此,所以她心情也很复杂,她知道,一直以来,菲姆斯都怀抱自己是个普通人类的信念生存,只是运气比别人差了点。

  他能坦无愧地面对所有人,哪怕被抛弃、被殴打、被火焰烧毁一切,溃败的生活依旧没能击垮他,只因他心安理得,而现实却如此残酷,绷断了他赖以为生的最后一弦,让他的坚持彻头彻尾是个笑话。谁都无法接受这样的落差,正因理解。

  她才能迅速丢开被美勾起的望,搂住他,安慰地拍他后背。可怜的男孩泣不成声,他不明白,令人生厌的疤痕、父母的嫌恶、乡民们的排挤、受过的鞭笞和从未顺遂的苦厄…这一切,竟是他应得的么?

  他的泪落了好久好久,浸得她衣领再次透,后来她的手拍酸了。哭声也变得虚弱。雨后的黑夜格外沉寂。一片寂静中,她听到男孩自言自语般的呢喃:“我不存在的话,会不会更好…”“不会哦。”阿贝尔说。菲姆斯一愣,然后悲哀地问:“我果然是不被期待降生的吗?”阿贝尔想了想说:“这个我讲不清,但是菲姆斯,你要知道,你的不被喜爱,只是因为你与他们不同。”

  “你是放在人群中一眼就能被察觉到的孩子,”阿贝尔继续说“他们害怕这样的你,你如此与众不同,就像窝里的那只鸭子…很抱歉使用这样的形容词…可你确实在一群平凡人中异常不同。

  “不,我不是在说你的伤疤,我是指你的坚强、你的努力、还有你那天向我求助的勇气,都是他们嫉妒你,从而排挤攻击你的原因。

  “他们畏惧你的与众不同,他们害怕你,也是在害怕哪天会处于相同境地的自己。“如果他们身陷你的困境,在绝望中度过每一分每一秒,有时候甚至会变得更惨,他们会做得更好吗?会抱着希望期盼明天吗?我觉得不会。

  “说实话,我也很嫉妒你的乐观。“你比所有人做得都,菲姆斯。“所以,不用悲伤,为自己感到骄傲。”他逐渐止住哭声。

  “好了。该笑一个了。”阿贝尔在最后狠狠亲了一口他的额头,试图给予他鼓励。菲姆斯呆呆地听着她说话。

  就像在听她说另一个人的故事,他不敢相信那是她眼中的自己,但,他想要去相信,即便是欺骗,她所说的话,他都愿意去相信。不去相信的话,他还能怎么活着呢?他只有阿贝尔了。

  哭泣的孩子最终出一个虚假的微笑。阿贝尔如释重负,盯着他的角开始手,心里想的却是接下来该去哪里定居。也许可以试试远离村落城镇的地方,那么,是山野、还是海边?就在她分心的时候,菲姆斯忽然抬起头,回给她一个浅浅的吻。

  不掺杂半点念,只是单纯地贴上去,看得出来他非常紧张,死死闭着双眼,呼吸得一塌糊涂。浅尝辄止的一个吻,很快就分开了。菲姆斯亲完又窜进她的怀里,她被这纯情的小家伙得心跳漏了半拍。

  见她没有生气,那条不听话的尾巴得寸进尺再次上她的手腕。阿贝尔怔怔地想:要死,这孩子,怕不是个专勾人心的魅魔。

  ***最后他们决定去海边看看。和菲姆斯说出这个忧虑的时候,他说:“只要和阿贝尔在一起,去哪里都行。”尤其在他说出:“我只有你了。”这句话以后,她根本无法拒绝对这个孩子好。

  他说他想尝尝海鲜,这么多年只是在别人口中听到过,据说海鱼的又鲜,听得阿贝尔自己也有点馋。于是就这么决定了。两人都出了一身汗,黏糊糊的。夜里洗澡的时候发生一个小事,菲姆斯蹲在隔间门口听里面哗啦啦的水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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