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结局篇(四)忘川奈若何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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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后半夜。

  峡谷两端的军营恢复原有的平静。

  见识了新夏改良之后的火战弩,果真威力巨大,叫人悚然,可也是有了这场无故发难的前车之鉴,朝炎军将军营拔起,齐齐向后退挪十丈媲。

  无需多余,十丈足矣丫。

  拉开这样的距离,无论新夏军使劲浑身解数,跃不过峡谷,一切都是空谈。

  就算他再在处战,知晓了他们这大战车的攻击距离,除了攻城,便再无用武之地了。

  朝炎军营的外围然起了浓烟,那烟是由西逻术士用特别的原料调配而成。

  将原料沿着营地外围洒,灼烧后会冉冉腾空,升至几十丈高,形成一道烟雾屏障,经久不散,是专门用来对付杀人毒蜂的。

  站在南面山脉的中段,沐君白远眺了许久,继而下结论道“眼下我看一时半会儿也打不起来,只是我们要赶紧想法子回去,或者给北堂烈报个讯,免得他焦心。”

  这场仗为谁而打,无忧心里太清楚不过。

  她坐在沐君白旁边平坦些的石头上,也望着被浓烟包围的朝炎军营方向,踌躇了半响,道“君白,你不觉得奇怪吗?”

  方才他们也在夏营,事发突然,明谦哥哥也是一脸茫

  况且说到两军战,如此贸贸然开火,对自身有利无害。

  看上去更似夏军被第三方奇袭了,或者说…

  身旁的男子不语,无忧又道“我觉得有人在挑拨两军,你说会是苗王吗?”

  “不像。”沐君白也在想此事。

  值得推敲的地方太多,但可以肯定的是,此事绝非夏之谦所为。

  “苗王教你哥哥养杀人毒蜂,更借兵与他,自然想分捞些油水,现下两军都还未正式锋,各自势力全存,这场仗早晚要打,他为何不等两败俱伤时再坐收渔人之利?”

  那苗王怕死,是整个中土都知晓的事。

  成天只会躲在自己机关重重,巫蛊重重的王宫里从寸步不出。

  大夏末年,夏之谦领兵退守卧龙岭,苗王被十大部族族长说动,亲自前去围剿,结果被打得伤了元气,如今胆子更小了。

  借兵给武顺皇帝,那条件开得低微,只消战事过后,将卧龙岭收回即可。

  他们苗人不似别国争强好斗,守着大山过日子,情纯朴非常。

  平时的日子过得逍遥无比,半务农,半水烟,打个呵欠发发懒就过去了。

  争天下?

  向来不是他们所喜。

  倒是在战中沾些不费力的便宜,最是乐意。

  “夏之谦之所以绕到此地,一来对夏国境内了解自信,二来,改练的火战弩可以拆卸,若此地不战,便可将战弩分解,带过峡谷,再重新组装,如此省下半月路程,越往北,地势越平坦,简直无往不利,所以更断然不会斩断那六座铁锁吊桥。”

  眼下武顺皇帝进退两难,他又怎会将自己陷入这样尴尬又愚蠢的境地?

  抱着双膝,无忧把视线收回,落到山脚下恢复安然的夏营中。

  “明谦哥哥的君子军在夏国远近闻名,军风肃然,严明有加,我想他对苗人定有防范…”

  思前想后,她只得另一种结论“难道还有第四方人马?”

  西逻女王与北堂琰的婚事由得那二人飞狗跳的商议中。

  蚩尤那边,洛迦的父王病重,虽有十几个王子,但洛迦在草原上盛誉极高,早已是内定的王位继承人,他的那些哥哥弟弟们也都非常拥戴他。

  退一万步说,就算真的有异议,此刻也该如群龙无首的碧渊海一样,内斗都来不及,哪里有空跋山涉水的到这里来搞破坏?

  其他巴掌小国就不提了,有些一城之国,闻了战火的风声,皇帝吓得举家带着百姓出逃也是常有听闻的事。

  那么最后便只剩下一种可能…

  藏在暗中的那批人马,从何而来?

  “我记得翻过这座山头往西行数十里,有条山道可行到南岸中段,那儿还剩下一座吊桥,了尘和月娘去打探过,说来破旧,但应该能过到对岸,虽然道路是采药的山民建的,陡峭糙,胜在盛夏无雨,暂且可以一试。”

  沐君白说罢,垂眸看看无忧,神色多了分关切“你身子可好?没有哪里不适吧?”

  无忧摇头,又摸摸那隆起的肚皮,笑道“前紫幻才个我把了脉,说好得很,且是已经过了三个月,只要别太上窜下跳,应该是不会动到胎气的。”

  见她莹润的小脸圆了不少,沐君白倒没太担心。

  只不过此时危机四伏,虽他对自己的武功自信,可若真的生出变数…

  “你放心了。”

  扯扯他衣角,无忧反过来安慰他“我有无暇决内功护着,况且这沿途来,直至此刻都未有磕磕碰碰,人都胖了一圈,没事的。”

  出个宽心的笑容,她舒心得很。

  再想起刚才夏营的动,她又道“还好走这一趟,看来明谦哥哥对战事还是有顾虑的,若能让他和烈商谈一次,也许这场仗便真的不用打了呢?”

  “你说的这是最好的结果。”

  沐君白冷冷一哼,眼风剜过去“亏得你有无暇决护体,你要在此有个三长两短,这场仗不打到两国名存实亡,怕是停不了。”

  站起来,无忧拍拍身上的灰尘,对他委以重任“所以我的小命就交给你了!”

  教主大人任重而道远!

  沐君白出个心甘情愿为牛为马的叹息表情,领着那人儿往山下去。

  “先去找武顺皇帝,说服他和我们一道过去!”

  无忧和沐君白料想的事,沐君白也有所预见。

  他对苗王太了解,那苗军的汉子毫无章法可言,战场上有勇无谋,且战弩营全然是他精锐所在,苗人根本碰都碰不到。

  今夜杀人毒蜂被放了一半出来,蜇死数十人,只有一个是夏军。

  就算苗人再没脑子,也不会做出这般蠢事。

  若然真有另一方人马在暗中挑拨,就不得不更加小心了。

  无忧再入夏营,加上李欣儿在,终是将他说服。

  挑选了三十名军中好手,这边趁夜往峡谷西面深入去。

  寅时,连皎月都沉入无寂的夜中,唯有一行人沿着那崎岖不平的山道,贴着峡谷边缘缓缓挪动着。

  说是山道,不过是进山采药的人积月累靠脚走出来的那么一条路。

  仅能凭一人通过,想要错肩都不可能。

  道路便在南岸峡谷中段的位置,脚下就是深渊,跌下去粉身碎骨,连尸骨只怕都找不到。

  若说沐君白没见到这条路前还有过想法,此刻见到了,也是将心全然提起。

  他用绳索两端系住自己和无忧的,这人儿有个闪失,他也好及时反映。

  其他人纷纷效仿,两两成对。

  三十人的夏军训练有素,有两人在前面探路。

  每隔两丈便会将长钉敲入崖壁中,再绑上细绳,后面的人便能拉着绳子走,心也安了几分。

  这条道路并非无人知。

  夏之谦也早就派人来探过,大家心照不宣,也许再走不久,便能遇到北堂烈。

  在此地碰面或许更好。

  没有对阵的大军,没有纷扰的尘世,是否就此能坦然心声,只说自己最想要的?

  是否快要结束了?

  无忧心里期待着,更祈求着。

  因为都预知了第四方人马存在的可能,若贸然点火把照明,很可能成为活靶子。

  所以只能全凭眼适应了暗,摸着黑前行。

 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,总算行入地势略微宽阔的一方平台上。

  这平台只算是崖壁中段比较宽敞的一处落脚处,大约五丈宽,长十丈有余。

  崖壁的一角还有野药农留下的炊食用具,但看上去已经很久没有用过了。

  抬头顺着身后的崖壁往上看去,依稀可见南岸的顶端,略估计,至少也有几十丈深。

  脚下更是黑得不见底,恐怕这里连忘川峡的三分之一都不到。

  眼前就是那座木制的吊桥了。

  比起被斩断的那六座铁索桥,这唯一剩下的一座,无疑破败得与之有着云泥之别。

  长长的吊桥,用以通行的木板垫在其中,有些许都已塌陷得不像话,两端支撑的绳索看上去也不起大力拉拽。

  夜风轻轻吹拂,它便起摇摇坠的弧度。

  “看来只能一个个的过去了。”沐君白打量许久,说道。

  “不。”已换了一身轻便装扮的夏之谦断言“我们就在这里等。”

  他看了一眼无忧,再不说话了。

  有她在这里,北堂烈一定会来的。

  这一点,即便他们不说,他心里也知晓。

  随行的兵将周遭情况探查了一遍,他们便在南岸这仅剩的连接一端,等待北堂烈的到来。

  无忧始终有了身孕,连夜操劳,早就乏力了。

  她靠在一处崖壁边小憩,沐君白站在桥头观望,这时,夏之谦就来到她身旁。

  “这身子有几个月了?”

  解下身上的披风将她裹住,夏之谦语里不乏关切。

  无忧对他回以一笑,道“快四个月。”

  再看看身上还有他余温的黑色披风,她抿拉开温暖的弧度“明谦哥哥…没有变。”

  夏之谦眼波微微一,随即也释然的笑了起来,在她身边坐下了。

  “对了。”各自沉默了会儿,无忧忽然想起了端木如意,便对夏之谦道“端木皇后很好,哥哥大可放心,只不过飞情和若洵…”

  “此事我早已知道,怨不得你。”

  去年此时,他刚率夏国最后的兵力进入西南卧龙岭,而北堂烈在三军高呼下,登基称帝,将夏无忧带到了赤都去。

  众人都骂她是夏国的祸水,灾星,这国与国之间的战事,岂是她一个人能左右的?

  他身为大夏储君,不能保住河山天下,已是失职。

  眼睁睁让妹妹与亲母囚于赤宫受辱,更是失责!

  怎能将这一切痛楚都怪于无忧?

  如今兄妹二人再见,却已不似当年。

  明明心中都有万语千言,却只能像这样并肩而作,将那翻涌的心绪各自下。

  “无忧。”夏之谦再开口,语气里已有了不难听出的歉意“我有一事想告知你。”

  “是我母妃的死因吧?”

  没想到这人儿竟是通透。

  “不用说了。”她淡淡道。

  已经死了太多的人,失去了太多曾经以为不能失去的。

  “哥哥若觉得对不起我,待北堂烈到来,请与他好好一谈,不为天下百姓,不为国仇家恨,只为自己,还有你心爱的人。”

  夏之谦似有一颤“只为自己,还有心爱的人?”

  可以吗?

  哪知无忧睁大了眼睛望他道“难道你们男人成天征服天下,最开始不是为了私吗?”

  她好像在顷刻间恢复了十三公主的本一般,更是将人心一语道破。

  夏之谦瞠兀,随即嘎然失笑,哪里能说不是…

  “待你的夫君来罢,我要与他说的,怕是不止两军战。”

  他用了‘夫君’一词来代替北堂烈的朝炎皇帝的身份,无忧听出话中意思,立刻绽出笑意来。

  “明谦哥哥,你——”

  话未说完,两人头顶上忽的窜下一道黑影,极快,极猛!根本不待人反映。

  那人一掌将夏之谦劈得飞了出去,顺手带起无忧,往后退到了离沐君白最远的位置,随即大笑起来“哈哈哈哈!终于让我等到了!我才是最后的赢家,你们都该死!”

  随着巨大的拖拽,无忧眼前一片昏花,身形被那股蛮的力道强制回旋,脚下方是触及地面,耳边便响起个癫狂的声音——

  她侧头去看,正值明月绽而出,皎洁的白芒正正晒在挟持了自己的男人脸上。

  当即,她的心几乎要停止跳动!

  这个人的脸比起她在丹洲地宫见到的老海皇睢清有过之而无不及。

  虽她只能看到侧脸,那一半已经全然尽毁!

  像是被烈焰吻灼之后留下的褶皱痕迹,使得黑黄的皮肤犹如枯萎的老树皮紧缩在一起。

  有道伤口顺着嘴角向耳延伸,拉开深深的伤口,省得几丝肌连接着,里面的骨骼清晰可见!

  他那几乎完全暴出来的眼珠诡异的转动着,不时扫向无忧,于她对视,引得她全身发麻。

  仿佛随时,那颗眼珠都会掉下来!

  被重击的夏之谦飞摔在不远处停下,立刻咽出一口鲜血。

  手下一拥而上,将他护在其中,但实则情况一目了然,最危险的人,那小命已尽在他人之手。

  来人武功极高,且是连沐君白都未曾发觉,又生得如此可怖,实在让人大诧!

  但很快,沐君白就从他另一边侧脸认出他的身份…

  “北堂幽,你竟然还没死。”

  “天不亡我。”他猖狂的伸出脖子去,瞪大了眼睛似在挑衅“该是算账的时候了!”

  “你不是已经在赤宫中烧死了吗?”

  无忧被他有力的臂弯钳着颈项,几乎透不过气来“还有花月容,你既然未死,为何不找她?”

  无忧永远都忘不了那女子葬于火海中的决然。

  巨痛加身,她竟然丝毫不悔,恨不得立刻成灰,好与她心上的人共赴黄泉。

  “你真是傻啊…”北堂幽冷笑道“若我不假死,她又怎会带着剩下的死士为我报仇?给我时间练成无暇决?”

  如今连那第十层都突破了,他和沐君白一样天下无敌!

  凶残的目光扫向远处的人,他好奇问道“你说,你与我打一场,我们谁的胜算大些?”

  见他神志似有不清,沐君白便顺着他话意道“我们打过不就知道了?”

  说着就上前几步,伸出手来“你先出招可好?”

  问罢就得北堂幽仰头大笑,那笑声回在深渊般的峡谷中,充了死亡的味道。

  “我有那么蠢吗?”

  他低头看了一眼被自己挟持的无忧,心情舒适极了“我有这个女人在手上,要什么没有?!”

  “前夜夏军火战弩可是你驱动的?”

  夏之谦在副将的搀扶下站起来,受北堂幽一掌,他伤得不轻,怕是骨头都碎了几

  早先他们就有预料,定有人在暗中捣鬼,却不想只得北堂幽一个!

  难怪刚才到了这处,四处寻探都没有将他发现。

  他一个人,且是练成了无暇决…

  “没错!都是我做的。”

  说起今夜的所为,北堂幽自大的心膨起来。

  “我潜入苗域,在深林里修炼无暇决,那些苗寨中的苗人蠢笨如猪,最先我每晚吃三人,他们以为是触怒了山神,竟然将十对童男童女送到山前,哈哈哈哈!难怪苗王得不到这天下,所以我混在苗军中,随大军一道来此,等的就是这个机会。”

  他先给几个战弩营的士兵下了蛊毒,以此控制他们。

  然后再精心策划了今夜的布局。

  “本来我想等到两军战,打到难分难舍时再出手,可是你!”

  他愤恨的瞪着无忧,狂怒道“你凭何要做这徒劳之事?你以为单凭你一人就可阻止这场战争?哈!我不会让你如愿的,我不会让你如愿的…”

  北堂幽越发癫狂,说话语无伦次,随时暴走。

  便在此时,吊桥对面传来一阵急促的步声。

  众人同时向那边看去,心知北堂烈到了!

  看到那边有人来,北堂幽更加快意“今夜你们全部都要葬送在这忘川之下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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